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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綁票案

 

         那兩個柔弱的女人慘烈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汐止山區,而我卻還呆站在原地,驚愕地不該知如何是好……

        「你們要作什麼?求求你們放了我們吧?」其中一個女人一邊哭一邊求饒著,緊緊地把頭上掛著一道血痕幾近昏迷的女人抱在懷中,我想她頭上的血痕一定是順哥剛剛把她綁來時所造成的。

          順哥手裡拿著修剪樹枝那種超大剪刀,對著呆若木雞的我大吼著:

        「幹!阿明,還站那邊衝啥小?還不快點把那個女人抓過來。」順哥指了指快要昏迷的女人說道

        「喔!喔…..」我傻愣的點了點頭,把那個快要昏迷的女人從那個年紀稍長的女人懷中拔了出來。

        「不要傷害她!」年紀稍長的女人哭喊著。

        「不要碰我。」那個女人雖然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不斷的掙扎,手腳不停在空中揮舞著,我費了點勁才將她制服住壓在地板上。

         女人的尖叫很刺耳,順哥狠很的甩了她一把掌,讓她閉上了嘴,然後道:

        「把她的左手扳開來。」

        「順……順哥,你想要作什麼啊?」我惶恐地問著。

        「幹!當然是把她的小拇指剪下來,送回她家嚇嚇她那個有錢的姐夫啊。你沒有看過新聞都是這樣報導的啊?」

        「幹!不用作到這樣吧?。」一聽到要用剪刀把一個活生生的女人手指剪下來,我開始害怕了。

        「幹!要幹就要認真幹。快點把她的小指頭給我剪下來!」順哥把那一把生鏽的樹枝剪扔給了我,用力的把那女人緊握的拳頭硬生生的給扳了開來。「快點剪!」

          那女人怕到尿濕了一地,雖然現在要被剪手指的人不是我,但我也開始感到雙腿發軟。

        「順…..順哥,我真的不敢啦。」

        「幹!沒路用ㄟ咖小!」順哥奪回了那一把樹枝剪,滿是鏽蝕的尖端伸向了那女人嫩白的手。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傷害她。」另一個女人從角落爬了過來,緊緊的抱住了順哥的大腿哭著哀求。

        「幹!閃啦!」

順哥一腳踹開了那個女人,女人抱著胸口在地板上痛苦的打滾著,在大腳無情的踢向那女人的瞬間,我彷彿聽見了肋骨斷裂的清脆聲音。

「順哥,不要這樣啦……」連我也有一點看不下去了,搶回了順哥手中的剪刀。

那女人撫著著胸口,勉強的趴在地上對著我的腳掌磕頭,幾乎快要親吻到我的腳指頭了。

「求求兩位大哥,不要傷害那我妹妹,你們要什麼我都願意給。」

「順哥,算了啦……」我開始有一點點心軟了起來。

「幹!要當綁匪怎麼可以這麼沒用,把剪刀給我。」

「順哥……」我緊張的發抖。

「如果你們一定非要剪下一個人的手指頭不可,就剪我的吧。」那個女人發抖著聲音說著。

「這……

不僅我嚇了一跳,連順哥都露出了錯愕的眼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求你們,別傷害我妹妹,要剪就剪我的手指頭吧。」卑微的跪在地上的女人堅決的說道。

「幹!」順哥頗為困惑的同時點了根菸,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想了一會又道:「阿明,你來。」

「我……?」我驚愕的搖著頭。「不要啦!我不敢啦。」

「幹!男子漢大丈夫的有什麼不敢?快一點。」

「大哥拜託你了,趁這位大哥還沒有反悔之前剪下我的手指頭吧。」女人哭著道,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有人會求別人快點把自己的手指剪下來。

「這……」我的雙腳不停的發抖,還真怕會尿褲子。

「幹!快點啦!」順哥開始不耐煩了,只要他不耐煩的時候通常事情就會便地更糟糕,說不定那個女人失去的會不只一隻小指頭。

「是妳心甘情願的,妳……妳不要怨我啊。」我說。

「我知道了,求您動手吧。」全身發抖的女人毅然決然的伸出了細小的小指頭,眼神像是在乞求我快一點把它剪下。

我將刀口伸向了她的手指,斗大的汗滴從我的額頭滾了下來,滴在我的手臂上,我沒有勇氣看那絕望的眼神,閉上了眼睛,然後用力的剪下…….

「啊!」

慘烈的尖叫在我的耳邊回盪著,然後那個女人臉色發白的暈了過去……

 

2.奢望明天的亡命之徒

 

好不容易替那個斷了小指的女人止了血,那個女人也像另一個女人一樣昏死在角落。怕她們醒了以後會逃走,順哥叫我把她們的手腳都綁起來,而女人高分貝的尖叫會讓順哥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想要揍人。我曾經看過酒店裡那些還未成年、湊起來就喜歡嘻嘻鬧鬧的酒店妹被順哥痛揍一頓而飛了兩顆門牙的畫面,有鑑於此,為了不讓那可憐的女人多受無謂的苦,我決定把她的嘴用膠帶封起來。

「歹勢啦,妳忍耐一點喔。」我嘴裡唸唸有詞,還是覺得有些愧疚。幹完了這些「後製作業」,我擦了擦汗,坐在角落為自己點了一根菸。

雖然我也算是一個作姦犯科的小混混,也曾經因為偷東西和賣盜版光碟吃過幾個月的牢飯,但是基本的同情心與道德感我還是有的,ok

……真不曉得我是哪裡鬼迷了心竅了?竟然會聽順哥的話,幹起了這一黨事?

你說我在幹麻?

你還看不懂嗎?我跟順哥在兩個小時前綁架了那兩個女人啊!

順哥跟我兵分兩路,順哥抓了那個凱子富商漂亮的小姨子,而我負責綁他老婆。綁了她們,我們打算跟那個口袋裡很多錢的有錢人要很多很多的錢。

你問我為什麼會幹這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幹!當然是被錢逼急了啊。我不過欠了銀行四十幾萬的卡債,而銀行卻把我的債務賣給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地下錢莊,利滾利已經變成了一百多萬了,害我每天都會接到地下錢莊要打斷我幾根肋骨的恐嚇電話、回到家看見門前塗滿了大便。

你說我是壞人?

操!那些要收百分之二十利息的銀行才是真正的敗類好嗎?

跟他們辦卡時只說需要用到錢而沒有錢的時候銀行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欠他們一屁股債連最低金額都要繳不出來的時候,銀行卻翻臉不認人了,不斷的用高額的利息逼地我無法喘息,最後還把我的債務賣給了地下錢莊那群惡鬼,讓我只好白天去當貨車司機,晚上去酒店當少爺還債。

說來可怕,像我這樣被錢逼進絕路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就連小惠也是……

小惠是我在酒店裡工作的時候認識的酒店妹,今年只有二十歲,是個善解人意又聰明的女孩,微笑的時候會有兩個可愛的小梨窩。她說會從嘉義那個偏遠的地方來到台北當酒店妹,是為了要還那個濫賭鬼老爸的一屁股爛債,老媽又生了重病沒有賺錢的能力,只好休學工作還債,但是那些惡鬼地下錢莊卻不肯放過他們,三天兩頭就光顧她家,一下子威脅要把她老爸的手腳打斷,一下說要把她未成年的妹妹賣到巴西去當雛妓還債,最後小惠只好屈服了,到制服店當酒店妹,淪落了風塵。

順哥說,世界上的萬物都是有一個價格的,開個價,就可以得到。

就像我和小惠,我為了四十多萬(還沒算利息呢!)每天作牛作馬;只要花幾千塊的代價,就可以讓小惠跪下來幫你不安分的陰莖實現所有淫穢的想像。

我們存在的,本來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只是有些人吃人,而有些人被吃而已。

而順哥卻說,為了避免被吃掉,我們要當一個食人者。

吃人?我不想吃人,我所有的願望只有後天天一亮的時候,小惠可以清醒過來、有一筆錢解決我和小惠的債務就、讓我不用每天接到地下錢莊的人威脅要打斷我手腳的電話,最重要的是,帶小惠離開那個可怕的地方。

 

還記得那一天,我跟小惠正在酒店的休息室裡補著妝,我偷偷溜了進去,坐在她的身旁玩著她的頭髮,看她把那些五顏六色的化妝品堆疊在那張原本清秀的臉上。

「妳不是時十一點的時候才跟客人出場了,為什麼今晚不休息?現在又要跟人出場了?」

「我妹妹要繳學費了,還差幾千塊錢。」她沒有看我,只是低著頭苦笑著。

「要多少?我給妳。」

「你知道,我不會拿你的錢的。」

「那妳別走,今晚不要再跟任何人出場了好不好?」我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地抱著她的腰。

她溫柔地摸著我的頭髮,勉強地扯出了微笑,道:

「你乖,不要這樣,天一亮,我就會回來了。」

「我不要,我不要妳陪其他人睡。」

「我需要錢。」

「為什麼又是錢?難道在妳的心裡除了錢就沒有別的了嗎?」我討厭她提到錢時那卑微地讓人心疼的模樣,轉過身去對著一片死白的牆大叫。

「還有你啊。」小惠從背後抱住了我。「鈔票可以買到我的身體,但是只有你,才可以擁有我的心,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我哭了,小惠穿上了外套走出了休息室,跟客人出了場。

第二天的清晨,小會被晨跑的路人發現全身赤裸倒臥在河濱公園的公廁,被三個男人輪暴了、搶走了她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用最殘忍變態地方法對待了她,還把她打成了重傷,到現在仍昏迷不醒。

你問我為什麼不去訴諸法律?

法律有個屁用?都這麼久了那些沒用的條子還不是沒有找到犯案的人。其實聽很多同行說,不少酒店妹、流鶯都吃過相同手法的悶虧,被人框出場以後,等著她們的是一群性變態的畜生,被白嫖了只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因為就算報了案,以現在娼妓不合法的古怪法令,也會因為賣淫所以先吃上一條妨害風化的罰單。

這些事情每天都在黑暗的角落上演,只是沒有人制止罷了,因為多數人也跟那些立下這個法條的政治家一樣,將人性真正的本質給理想化了,反而縱容了這些迫害性工作者的人渣,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所以才會讓所有人,包括受害的那些女孩們,認為幾張鈔票就可以得到的身體早就骯髒了,就算被人白上了又如何?婊子子就是婊子,汙穢地不值得人皺個眉同情一下。

這個世界上有誰天生賤格願意張開雙腿當妓女賺錢?還不是被情勢所逼?為什麼這個世界永遠只願意看好的、理想的一面,卻忽略了無奈的、醜陋的、悲哀的那個部分?卻讓生存在金字塔底部的人永遠都必須在夾縫中求生存?

或許順哥說對了,在這個世界上,就算不吃人,也會被其他人吃掉。

如果一定要選擇,那我只好選擇吃人。

為了讓小惠脫離那個可怕的地方,所以我才會答應順哥這個荒謬的提議。

 

「阿明。」

還在恍神的我被順哥的叫喚聲嚇了一跳,我抖了一下,轉頭望著順哥。

「順哥……

「你在想什麼啦?恍神恍神的。」順哥拍了拍我的頭。

「沒啦……

「你又在想小惠那個查某喔?」

沒想到被順哥一語道破,我心虛的低下了頭。

「等你有了錢,哪個女人得不到?幹麻一定要小惠那個被人家幹爛了的婊子?」

「小惠才不是婊子!」

我握起了拳頭對著順哥大吼,順哥愣了一下,連我自己都為了這失控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好啦,就算是這樣,你也要先有錢才可以養活小惠啊。難到你要她一輩子躺著賺錢嗎?幹了這一票,就可以把欠地下錢莊的錢全部都還清,然後到對岸躲一陣子、把小惠的傷養好,等風頭過了,再回來接小惠一起去外國享福啊。」

我低下了頭,終於鬆開了緊握著卻什麼都沒有的拳頭,屈服的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了。」

「這才像話。」順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那一包放在信封袋裡頭的小拇指。「等一下你下山去,把『那個東西』放在蔡家的大門口。」

「可是……蔡家附近不是有監視器嗎?若是被照到了不會被條子盯上嗎?」我驚愕了一下。

我雖然笨又沒唸書,但也是有在看新聞的好嗎?順哥叫我貿然的去蔡家大門口光明正大地作這件事情,不等於是叫我去送死嗎?

「安啦!昨天我已經給了幾個外勞錢,要他們假裝喝酒鬧事,到蔡家附近把沿路的十幾隻監視器都砸爛了,現在監視系統全部都故障了,不會被拍到的。」

「是這樣嗎?」我半信半疑,畢竟我從還都不覺得順哥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有的時候他簡直就比狐狸還要狡猾。

「幹!像個女人一樣這麼囉嗦,你到底想不想把債還清、幫小惠贖身啊?你想要她賣屁股賣到七老八十啊?」

一想到小惠,我咬著牙,握著拳頭。

「我知道了,我幹就是了。」

 

3.自願斷指的那個女人

 

我把那個女人的小指頭用信封帶包著放在蔡家的門口,電視跟報紙就是最好的犯罪手冊,不是巨細靡遺地教導著作姦犯科的人嗎?指紋是最有力的證據,為了不讓我的指紋出現在上頭以及不被人認出來,只好在大熱天裡帶著手套、帽子汗口罩,但這模樣實在是有夠突兀的,還差點被推著老人散步的外傭看見了,害我只好假裝沒事在蔡家附近繞了好幾圈,等到四下無人才完成了這個艱鉅的任務。

而順哥負責打電話到蔡家威脅他們三天之內要籌出五千萬當贖金,不然下一次送回他們家門口的就不是一根小指頭,而是一個完整的手掌。

姓蔡的那個傢伙雖然貴為知名金控的董事長,但是卻小氣地要命,果然有銀行家那種錙銖必較的死個性,買命的贖金也要討價還價的,一下就砍到伍百萬,並且要求給他們一個禮拜的期限。

幹!吸血鬼就是吸血鬼,連老婆、小姨子的命都不顧就只知道殺價。若我是那個姓蔡的有錢人,而被抓的人是小惠的話,我一定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立刻付錢的。

而順哥當然知道他們一定會殺價,先是裝兇要他們不要囉哩巴嗦,否則就先殺了其中一個,然後再恩威並施地說可以寬限他們兩天以後付贖金,並且大發慈悲的降價到三千萬元,還落下了一句最重要並且極具戲劇性的聳動字眼:

如果有膽子報警的話就等著收屍吧!

順哥說為了不要讓認識的人發現我們有所異狀,所以我還是照常上班,白天開貨車送貨,順便到蔡家附近繞繞看有沒有條子出入,看看他們有沒有晃點我們偷偷報了警;晚上酒店那邊就說要照顧小惠排出幾天的假,由順哥到酒店裡把探消息,畢竟那裡是龍蛇虎雜的地方,下至地痞流氓,上至條子或者警界有一些影響力的人都有可能在那裡出現,一有風聲就會從那裡傳開。

所以晚上就輪到我來看著她們,我買了兩個便當還有幾瓶水和啤酒來到禁固著那兩個女人的空屋。

年輕的女人似乎有些腦震盪的現象,總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老是說一些有關「蔡先生、蔡太太」之類語無倫次的話,,或許順哥真的把她修理的不輕,可見當時她一定是極力的掙扎著,像是順哥這種狠起來六親不認的人還是不要隨隨便便反抗他的好,真希望她醒來之後可以明白,我可不希望順哥又在一氣之下再把拳頭掄在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一次。

反之,那個自願剪斷手指的女人就顯得合作多了,也讓我省了不少事情。

說來還真是愧疚,想當天我也只不過假裝計程車司機在她家門前閒晃想要跟蹤她趁機下手,沒想到她真的就上了我的車,一路上還親切地跟我有說有笑,鼓勵我有機會要完成學業才可以擺脫貧窮,就算發現我慢慢的開往了偏僻的山區也沒有歇斯底里,就讓我這樣輕輕鬆鬆的把她給抓來了。

怕她們真的會死掉,我小心翼翼地餵昏迷的女人喝了一點點礦泉水,又轉頭問了那個富太太:

「妳餓了嗎?」

她抬起頭看我,溫順卑微地點了點頭。

「妳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吧?想不想吃一點東西?」我提著紅白的塑膠袋,指了指裡頭香噴噴的雞腿便當。

她快速點點頭,好像在懇求。

「那我幫妳把膠帶撕掉,妳不可以叫喔。」

她乖順的點點頭,像隻被圈養的狗。

我替她輕輕的撕開了封住嘴巴的膠袋,她痛地皺起了眉頭。

「很餓了吧?來吃吧。」

我拿起了雞腿湊進她的嘴巴,兩天滴水未進的她好像真的餓壞了,大口大口的啃著那根雞腿。

「慢慢吃,不要噎到了。」

她用力的嚥下了口中的肉,感激地點點頭,道:

「這隻雞腿……真好吃。」

「妳一定是餓太久了,所以什麼都覺得很好吃吧?」我有些心疼,因為我也曾過著身無分文餓地雙腿發軟的日子。

「真的好餓……

「對不起啦,委屈妳了。」我說道。

「你……其實是個好人,對吧?」她問,眼睛裡閃爍著不確定,似乎怕我會突然一拳頭落在她的臉上。

「我……我不是壞人。」

「那你為什麼要……作這樣的事?」她似乎害怕激怒我,說完了就低下了頭。

「其實,我也是不得已的。」

「為什麼?」她望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疑問。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生存啊。」

我點燃了一根菸,然後緩緩地向她訴說有關於我跟小惠的故事。

 

 

 

聽了小惠的遭遇,她留下了一滴眼淚,緩緩地道:

「那個女孩真命苦,但是卻也很幸福。」

「幸福?怎麼會?」

我可憐的小惠,到現在還躺在病床上跟死神搏鬥呢,沒有錢,我不但不能還清債務,更不能負擔接下來龐大的醫療費用。

「因為,至少她擁有一個甘願為她賣命的男人。」

「還好啦。」聽她這麼一說,我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

「哪像我,嫁了一個把錢看的比我還要重要的男人。」她落寞的低下了頭。「你們在要求贖金的時候,他一定有跟你們討價還價吧?」

「這……

「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一個把錢看地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商人,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愛我。」

「為什麼這樣說?」

「他在外面一直都有別的女人,我都知道,只是不說而已。」

「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呢?那就帶條子去抓姦,給他們好看啊!」

「抓到了又怎麼樣?」她苦笑地問著。

「就……就打那個女人一頓,然後告那個女人妨害家庭,告妳老公通姦……然後打離婚官司。」我像課堂上被抽問的學生一般回答著,好像是看謝震伍的節目學來的。

「告她妨害家庭,了不起罰個幾萬塊或者關個幾個月就出來了,他們還是一樣消遙,法律根本保障不了我們。要離婚嗎?如果跟他離婚了,我又要怎麼養活自己?我大學還沒有畢業就跟他結婚了,十幾年來都沒有工作過,就像是斷了翅膀的鳥,失去了飛行的能力。」

我看著她落寞的眼神,突然有一種同情的感覺,原來貴有錢人的妻子也有不為人知的辛酸。

「唉……所以說啊,只要是人就會有煩惱,不管是像我跟小惠一樣的窮人,還是像您一樣有錢的貴太太,都在擔心著被別人幹掉所以要先幹掉別人。」

我抽著菸,看著地面,我想要的只是光明的明天,眼前卻一片灰。

 

4.勝出的食人者

 

「剛剛我打電話給姓那個傢伙竟然反悔了,說只願意給我們三百萬。」順哥憤怒的說道。

「幹!怎麼又反悔了?」

「看來不給他一點厲害的就真的把我們當白痴耍了!把她們的衣服脫了,先強姦她們,再寄幾張裸照給那個姓蔡的。」

那個清醒的女人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向我求救。

「順…..順哥,不需要弄到這樣吧?」

強姦別人?我可不想,畢竟一的綁架就已經夠了,我才不想再增加一個罪名咧

突然,蜷縮在角落那個昏迷的女人突然醒了過來,但意識似乎還不是非常地清楚,眼神渙散的對著我們迷迷糊糊的說道: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放過我……蔡太太……

「阿明,你在衝啥小?還不動手?」  

順哥見狀,一腳就踹向了那個可憐的女人,頓時之間她那張漂亮的臉被咳出的鮮血染紅。

「幹!肖查某!」

順哥又賞了她兩巴掌,然後撕開了她的衣服,就在他正準備脫下褲襠侵犯那個女人時,我突然想起了小惠,想起了當她被其他男人玷汙的時候有多痛苦?便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去推開順哥。

「夠了!我不玩了!」

「幹!你活膩了?!」

順哥瞪著我,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我,扣下版機……

 

                                 

強大的痛處讓我幾近昏厥,在恍惚之間我聽見了第二聲槍響,過了好一陣子第三聲又響起……

清醒之後,我已經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那兩個女人呢?順哥呢?被條子抓了嗎?

一堆的問號排山倒海衝向我的腦袋,卻沒有解答,我打開了電視,看見新聞正在報導著:

金控董座之妻黃如娟昨天上午七點十五分已經自行脫困獲救,主嫌為四十三歲的男子范永順以及二十五歲女子王安蒂,兩嫌在警方循線攻堅之前焚燒了位於汐止山區一處廢棄的工寮疑似畏罪自殺,現場找到了兩具焦黑的屍體已經證實為綁架案的兩名嫌犯,犯案的動機以及是否還有其他嫌犯警方目前正在調查中…….

 

我呆呆地望著電視機正在播報的新聞,上頭兩名死者的照片除了順哥之外,另一張照片竟然是那個昏厥的女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不是那個富太太的妹妹嗎?為什麼她會變成了主嫌?

就在我還來不及找到問題的答案,那個富商的太太走進了房間。

「你醒了?」她對我說道。

我驚愕地望著她。「妳……為什麼?」

「你一定是在驚訝為什麼我會在這裡?而為什麼那個女人變成了綁架案的主嫌了吧?」她露出了陰很狡詐的笑,跟先前那個如驚弓之般膽怯的女人判若兩人。「其實,我才是策劃這件綁架案的主謀。」

「為什麼?」我驚訝地望著她。

「那個女人,她是我老公在外頭的女人。我老公在外頭拈花惹草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他偷吃記得擦嘴,就算是對我的尊重。但沒想到這次他竟然連這點顏面都不留給我,勾搭上我女兒的鋼琴老師,還讓那個賤女人懷孕了。我怎麼能讓一個懷著我老公的種的野女人跑回蔡家跟我們分家產呢?所以我就策劃了這個綁架案,合理地『處理』掉那個賤女人還有她肚子裡的孽種,為了取信於警方,我還得讓你們剪斷了我的小指頭,還真是辛苦。」

「那順哥還有我呢?難道我們也是你擺佈的棋子?」

「阿順那個人眼裡只有錢,很容易擺佈,但是他不會笨地冒的可能被條子抓的風險變成一個綁架犯,當然還需要一個代罪羔羊,原本要跟王安蒂一起死在那個工寮裡的,是你。」

「我?那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此時我已全身大汗,躍上整點頭條的差點就是我了……

「因為我改變心意了。」

「妳這是什麼意思?」

「我原本只想要弄掉那個女人給我老公一個警惕的,但是我發現他越來越過份了,當他把贖金一次砍到只剩三百萬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在他心中的份量就只有三百萬,當下便決定不需要留戀了。」她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丟給了我。

我打開了那牛皮紙袋,裡頭躺著一把左輪手槍。

「還記得這一把槍嗎?這就是射傷了你還有幹掉阿順以及那個賤人的槍。」

「妳給我這個作什麼?」

「我給你一千萬,用這一把槍去幹掉蔡崇換,或者我去向警局報案,說你也是綁架案的共犯。」

「妳瘋了?!」

「好好想想,這筆買賣你不吃虧啊,有了這一千萬,你就可以幫自己還有小惠處理掉債務,也可以給昏迷的小惠最好的照顧。」

「原來妳才是瘋子!」我對著她那張沒有溫度的表情大吼。

「你忘記了嗎?當你為了錢答應要幹這些差事的時候就已經瘋了;小惠為了幾張鈔票就出賣肉體的時候也已經癲狂。這世界太殘酷,所以有很多正義不會被伸張,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不是吃人,就是被吃掉,你要當哪一個?我選擇當前者。」她伸出了沒了一根小指頭的左手,我戰慄地直冒冷汗。「為了保護我身為蔡太太最後一絲尊嚴,我犧牲自己的小指達到目的,那你呢?你願意為小惠犧牲什麼?」

 

5.最後的掙扎

 

或許蔡太太說的對,有很多的正義不會被伸張。

很多時候,我們沒有資格要求正義,而正義對我們而言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若我不能走向光明,至少小惠可以脫離黑暗。

所以我接受了蔡太太的指令,唯一的條件就是,無論我是死是活?會不會被條子抓?只要蔡崇換心跳一停止,那一千萬就要交到小惠的手上,給她最好的醫療照顧,因為這恐怕是我以可以為她做的最後掙扎了。

而現在我已經在酒店的門口埋伏了一整個晚上,終於等到了蔡崇煥摟著酒店妹走出來的那一刻,我走上前,在最近的距離,槍口抵住了他來不及深鎖的眉頭……

開槍……

「砰!」

 

 

 

 

 

 

 

 

 

 

 

我在小惠的病床邊醒來,已是滿身大汗,就好像做了惡夢終於清醒了一般。

看見了小惠的安穩的側臉,我終於平靜下來。

是夢吧?否則我怎會在這裡?

望著自己發抖的雙手,曾經剪下過一個女人的小指頭?還是在富商的額頭上開過槍嗎?

夢醒了,不變的是我還是那個欠了一屁股債的阿明,而我的小惠,依舊困在自己的身體裡,無法清醒。

突然間,小惠的媽媽走進的病房。這些日子以來伯母只要看見昏迷不醒的小惠就是免不了一陣讓人心煩的哭泣,當然今天也不例外。

「伯母。」我禮貌地站了起來向她問好,哀傷的她卻視而不見。

她握著小惠冰冷的手,對著沒有意識的小惠說道:

「我的女兒啊,妳為什麼那麼命苦?」

是啊,我的小惠真的很命苦,看著她毫無反應的模樣我的心又痛了起來。

「阿明死了,妳連最後的依靠都沒有了。」

「伯母?妳在說什麼?我不是在這裡嗎?」我著急地推推伯母的肩膀,卻像推著一堵牆一樣,沒有回應。

「阿明他殺了人,還涉嫌了綁票案,在逃避警方追緝的時候被車撞死了。」

我被撞死了?怎麼會?難道這不是夢一場?這不是一場人吃人的惡夢?

 

 

 

無可逃避的,我們都存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在夾縫中苟活奢望一點點陽光,或許死亡對我而言已經算是仁慈的結果,但是可憐的小會卻被迫綑綁在這裡,動彈不得。

我嘆了一口氣,渺小如我,一直都無能為力,只能在小惠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鈔票可以讓我出賣靈魂,但是只有妳,才可以擁有我的心,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小惠好像聽見了,左邊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清澄的淚滴,在晨曦裡閃閃透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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