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絃,天涯何處覓知音

阿偉與小賢從男湯裡頭出來吹完了頭髮開始喝飲料以及抽了兩支菸以後，美心才從女湯裡走了出來。剛剛泡過的溫泉的美心像是出水的芙蓉，濕潤的頭髮披在肩膀上，原本雪白的皮膚還透著淡淡的粉紅，可愛地讓人心疼。

「學長，你們已經出來了啊？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美心紅著臉吐吐舌頭的模樣更惹人憐了，惹的小賢張大了嘴差點沒流口水。

「不……不會啦，我們兩個也才剛剛出來而已。」小賢紅著臉緊盯著美心嬌羞的模樣。

「我現在就吹頭髮，等一下我們就可以走了。」她露出了可愛的笑。

不知為什麼看著小賢那副迷戀的模樣又想起了小賢真情地告白，突然讓阿偉感覺到不悅油然而生，道：「妳怎麼拖拖拉拉的啊，妳不知道越晚下山會越冷嗎？」

「對不起……我……」被阿偉凶了一下地美心愧疚地縮縮身子。

「你幹麻啦？等一下是會死啊？」聽見他的口氣像是別了欠了他幾百萬一樣，小賢推了推怒氣沖沖的阿偉。

「你很喜歡等是不是？那你就等吧，我先回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地不悅更加張狂了，把美心的安全帽扔給了小賢，逕自扭頭就走。他也不懂，自己明明不想幫他製造這個機會，但是為什麼還是這麼作了？既然作了，為什麼又有一股不開心的感覺佔據在心裡呢？

自己騎車下了山，回到了宿舍他還在想著不知道小賢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藉機跟她告白了？而她又會怎麼反應呢？會狠狠的拒絕她還是答應？

直到十一點多小賢都還沒有回到宿舍，阿偉不禁有一點擔心起小賢的狀況，連煙癮不大的他都緊張的默默快抽光了一包菸。怪了？他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呢？無論美心是否會接受小賢的告白都與他無關不是嗎？他在這裡乾著急個什麼勁啊？算了算了！他還是決定出去買的飲料喝順便透透氣，別再想這些事情吧。

一下樓，他們這陰暗的巷弄裡頭連個路燈沒有，隱約看見了一個黑影蹲在角落，他走進一看窩在那裡裝盆栽的不是別人，正是小賢。

「喂！你在這裡幹麻啊？」阿偉跟蹲低了身子，才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酒氣，便道：「你喝酒了喔？怎麼了？」

小賢抓著頭髮，道：

「美心她……拒絕我了……」

「是喔，你真的跟他告白了？」不知為什麼，阿偉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嗯。」小賢沮喪地點了點頭。「她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嗯哼，你有跟我說過。」阿偉點燃了一根菸抽了兩口遞給了小賢。

小賢用力的吸了一口，又道：

「但是她說她喜歡的人是你。」

「蛤？」

「你沒聽錯，她說她喜歡你。」

「喔。」阿偉也為自己點了一根菸，淡淡地點了點頭，並不打算多作什麼回應。

「你就只會說『喔』嗎？我喜歡的女生喜歡你ㄟ！」小賢突然失控的對著阿偉大吼了出來。

阿偉深深吸了一口，沒什麼太大的情緒，道：

「所以呢？」

「那你呢？你對她有什麼感覺？」

「我哪有什麼感覺。」

「幹你娘！你這什麼態度啊？她說她喜歡的是你ㄟ！」小賢抓住了阿偉的領子叫了出來。

「然後呢？她喜歡我討厭我老實說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沒事跟我大吼大叫個屁啊？不爽就去打手槍，不要找我出氣。」

阿偉撥開了他撒野的手，小賢一個重心不穩狼狽地跌坐在地上，不一會而便帶著妒忌與惱怒撲向了阿偉。

「你跩個屁啊！」

阿偉還沒有反應過來，臉頰便吃了小賢紮紮實實的一拳，血腥味頓時之間便從他的嘴裡擴散了開來，讓阿偉感到更加的憤怒，不甘示弱了也向他揮了一拳，重重的把他打倒在地上並且來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阿偉抹去嘴角的血跡對著趴在地上的小賢大叫：

「幹！你智障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打我？你有沒有搞錯啊？」

「可是他說她喜歡你……我就是不平衡嘛，是誰都可以，但是為什麼就是你？」

或許是喝醉了開始發酒瘋，也有可能是忌妒讓他失去了理智，小賢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趴在地上開始哭了出來。

看見小賢不僅為了一個女孩不惜傷害友誼揍了他一拳，還向個娘們一樣浪費了男兒珍貴的眼淚，就讓人看了更不爽，對著他大吼：

「幹！你哭個屁啊？」

「為什麼就是你？是對她那麼蠻不在乎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你？」

阿偉又氣又無辜的嘆了口氣，簡直拿鑽牛角尖又孩子氣的小賢沒辦法只好任他賴在地上痛哭，不一會兒他的哭聲卻停歇了，靜靜的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喂！起來了啦！」

阿偉踢了踢小賢的屁股，發現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便有些著急的蹲低了身子，摸了摸他的臉卻發現他的體溫竟然燙地嚇人，也許是喝了酒又吹了冷風，讓他真的發燒了。

阿偉只好扶著快要不醒人事的小賢回到床上，把冰箱裡所有可以拿來冰敷的東西放在他滾燙的額頭上，細心的餵他喝水和吃退燒藥，直到他的體溫終於降了下來才鬆了一口氣。

累癱了的阿偉也懶得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打算先躺在小賢的床上休息一下。

「為什麼會是你不是別人？為什麼？」熟睡的小賢嘴裡喃喃地唸著。

阿偉摸了摸他的臉頰，自言自語了起來，唸著：

「是啊，為什麼是你不是別人呢？」

望著他的側臉，覺得好氣又好像笑，拍了拍他那簡單地要命地腦袋瓜，替他把被子蓋好。

「笨蛋，晚安了啦。」

然後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而覺得有安全感，如果這是夢，可不可以永遠都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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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偉是被小賢的哀嚎聲給驚醒了，張開眼睛便看見小賢抱著頭痛苦的拳縮在床上。

「你怎麼了？」阿偉推了推小賢。

「我的頭好痛……」

八成是宿醉加上吹了一夜冷風感冒的下場，吃過了止痛藥小賢還是顯得坐立難安，阿偉突然想起了那個時候美心硬要送給他的藥油還有刮砂板還堆抽屜的某一個角落，乾脆死馬當活馬醫試試也無妨。

他笨拙地倒了一點藥油在手心上搓熱，模仿著美心那個時候替自己按摩的手法，輕輕的按在小賢的太陽穴上，說也奇怪，不一會兒小賢的臉色好多了，不再跟先前一樣慘白。

「怎麼樣？有沒有好點？」阿偉問道。

小賢貪婪的閉著眼睛道：「嗯，有好一點了，如果可以順便按一下肩膀會更好。」

「媽的！不要得寸進尺了。」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順便」替他捏了捏僵硬的肩膀和頸子，卻還是忍不住嘀咕：「幹！你對我那個雞巴，我幹麻對你這麼好啊？」

小賢享受著阿偉的按摩，依稀想起了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有點兒不好意思的道：

「昨天晚上打了你一拳，對不起啦……」

「你知道你有多麼的見色忘友了吧？竟然為了一個女生動手打我。」阿偉不平地道。

「對不起啦……」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啦。」

阿偉笑著捶了他的腦袋一下。小賢又道：

「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

「怎樣？」

「假如……美心真的跟你告白了，你會答應嗎？」

「不會。」阿偉斬釘截鐵的道。

「為什麼？」

「因為她是你喜歡的人。」阿偉的心裡突然感到有些酸酸的，又道：「而且，她又不是我的菜。你忘記了嗎？我只給了她三分。」

「她哪裡不好了？她是個很好的女孩。」

阿偉確實想不出美心道底有什麼缺點直得自己如此鄙視她，但是喜歡一個人跟不喜歡一個人同樣不需要任何理由，難道不是嗎？

「不要問我這個，我不想回答。」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小賢正經地說道。

「什麼事情？」

「你先答應我。」

「好啦。什麼事情嘛？」

「如果美心真的跟你告白了，答應我就算要拒絕她也不要傷害到她，好不好？」

阿偉默默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什麼話也沒說，突然有一股酸酸痛痛的感覺像他襲，讓他的心又悶又痛。

小賢又淡淡的說道：「如果……只是如果，你可以好好的愛著她，她一定會感覺到很幸福的。」

小賢低著頭沒有再說下去了，而阿偉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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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出門的時候原本還是一個大晴天，沒想到才走進照相管裡不到三分鐘就開始下起了大雨，原本想要低著頭衝回家的，但是一想到手中那些剛洗出來的相片若是淋到了雨一定會全毀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便蹲在照相館前面抽跟菸等待雨停。

反正閒著無聊沒有什麼事情，低頭看著那些剛剛洗出來的照片，都是那天去擎天崗所拍攝的，沒想到小賢這個傢伙還挺上相的，尤其是他那張背著光的側臉，更是攝住了阿偉的目光。

突然間看見了那天三個人站在一塊所拍的自拍照，小小的一張相片擠了三個人的頭，小賢搭著美心的肩膀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自己則站在小賢的身邊擺臭臉，美心站在兩個人之間望著鏡頭的那雙清澈眸子好像透著光芒一樣，看著這張照片，不禁又讓阿偉想起了美心……

答應美心的告白？阿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需要為這件事情困擾的一天，小賢一定是吃錯藥才會提出這樣不合常理與邏輯的要求，但是不知為什麼阿偉卻沒有拒絕。

雖然不一定會發生，但是自己真的要遵守自己跟小賢的約定，不要拒絕美心的告白嗎？還真是莫名其妙！但是為什麼自己就是拒絕不了小賢？

「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美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對著他說道。

看吧？上天一定是故意的，才會讓他再這個時候遇見最不想遇見的人。他熄了菸，抬起頭來看著美心甜甜的笑。

「下雨了，我在躲雨。」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呢？」美心指了指手上的傘。

他原本想要拒絕的，但看著這陣雨越下越大並且好像沒有那個快會停歇，況且他為什麼要像個賊一樣心虛的躲著美心啊？阿偉倔降的就是不相信美心真的會有種跟自己告白，便點了點頭答應了。

「嗯，好吧。」

真是該死！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小賢跟他約定的那一件事情而心煩意亂，他筆直的走，一直都沒有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美心正替他吃力地高舉著傘，而不小心讓自己的頭髮都濕了，直到他轉過了頭看見一臉狼狽的她，才發現這個小傢伙已經把自己的頭弄得濕淋淋。

「妳是怎麼撐傘的？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啊？」

美心狼狽的抹了抹臉上的水珠，無辜道：

「因為……因為我怕你會淋雨。」

阿偉搖搖頭，接過了她手中的傘，把她拉進傘內。「這樣不就不會淋到雨了嗎？」

美心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低著頭不敢看他。

這就是小賢喜歡的女孩嗎？一個傻裡傻氣，在他眼中只得到三分的女孩，就是他喜歡的女孩？而這個女孩卻喜歡著自己？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古怪狀況啊？

兩個人靜默的走了一段路，阿偉突然發現就算撐了傘還是有水滴落在他的額頭上，抬頭一看才赫然發現原來是傘上有幾個小洞，還正在滴滴答答的滲著小水珠。

「這把傘該丟掉了吧？都已經破了而且還骨折了。」阿偉皺起了眉，突然覺得這一把破雨傘好像有一點眼熟。

「可是……我捨不得丟。」

「為什麼？」

「你忘記了嗎？這把傘是你借給我的啊，我怎麼……捨得丟？」

她抬起頭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阿偉瞧，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似的。

如然阿偉想到了小賢那天的表情，內心裡一把莫名的火焰又燃燒了起來，望著美心，為什麼這個女孩讓他如此的迷戀？突然有一股衝動燃起，他好想要知道小賢為什麼對這個女孩如此的著迷？難道她身上有什麼自己還沒有看見的特質嗎？

他轉過頭對她說道：

「學妹，妳要不要跟我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