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絃,天涯何處覓知音

6.不能成的雙

「因為在我的心裡面，只有你。」美心說著。

這句話突然讓阿偉的心痛了一下，他低下了頭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有喝著冷掉的咖啡作為掩飾。

那個價值三分的女孩是如此愛著自己，而他卻從來都無法以等質等量的愛回報她。

「那個時候，妳也是這樣告訴小賢的嗎？」

「是的，但是他卻不聽……」美心低下了頭，又想起了那年的事情。

阿偉去當兵了以後小賢不斷的追求著自己，但是美心就是無法接受他的愛，所以故意閃躲著他，直到那一天他出現在她家樓下等帶她回家……

「美心，我有話想要跟妳說。」小賢拉著美心的手說道。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話可以說。」美心倔將的想收回被緊緊握住的手，卻怎麼樣也抽不回。

「難道妳就不能忘記他，給我一次機會嗎？」小賢皺起了眉頭。

美心搖搖頭。「我的心裡，只有學長。」

小賢放開了她的手，點點頭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那……我懂了。我們造成的事情就由我解決吧。」

「你說什麼？」美心當時不懂小賢臉上溫柔的笑是怎麼一回事。

他搖搖頭，撫摸了美心的臉蛋。「我有預感，妳一定會很幸福的。」

美心來不及問，小賢已經轉身離開了。

隔天早上在校園裡發現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原來小賢離開的美心的家樓下後就回到了學校裡，從最高的那棟大樓頂跳了下來，美心這才明白他說的那句：「我們造成的事情就由我解決吧。」還有那溫柔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原來他天真的以為他的消失就可以彌補美心與阿偉自己的裂痕，但卻讓美心愧疚地再也不能面對阿偉，成了不能成的雙。

「妳寄給我那封信的時候，就是小賢火化的那一天嗎？」阿偉抑制狂亂的心跳才能冷靜的說出口。

阿偉想起了那最後一封信裡的內容，傳來了小賢的噩耗，讓他抱著棉被痛哭了一整夜，這才驚覺原來自己沒有把女孩推向他的懷抱，反而將他推進了懸崖。

「嗯，因為他在台灣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所以決定先火化了。」美心回憶起的時候還是覺得難過，要不是自己，或許小賢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吧？「這都是……我的錯。」

「不是妳的錯。」阿偉望著美心憂鬱的眼睛感到心痛與愧疚，明白這些年她恐怕每夜都在為那年發生的是情感到虧欠，殊不知真正的始作傭者其實就坐在她的面前。「真的不是妳的錯。」

那又能怎麼樣呢？過往的那些曾經都已經在腦後，無論如何都已經喚不回來的不是嗎？徒留的或許只有惆悵而已吧？

兩人都有默契不再提了，美心點點頭，苦苦的笑了笑，又道：

「對了，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情想要請你幫忙的。」

「有什麼事情嗎？」

「我要結婚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拍婚紗照？我老公有看過你拍的照片，覺得很喜歡你的作品呢。尤其是那年你在擎天崗上為我們拍下的那張照片，是他最喜歡的。」她從皮包裡拿出了那張護貝過的相片遞給了阿偉。

「妳要……結婚了？」阿偉有些驚訝的望著她。

「是啊，我也找到了很愛很愛我的人了。」她清澈了像水一樣的眼睛望著他，然後笑了。

阿偉愣了一下，然後道：

「恭喜，妳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是啊，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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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偉回到了家，想起了那天再擎天崗上所拍攝的照片，似乎已經被自己一望在某一個角落。

翻遍了整個公寓，終於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個收藏著作品的箱子，一本又一本的尋找著六年前的那個冬天，他們在擎天崗上拍下的照片。那本相本空了一頁，就是今天美心交給他的那一張三個人頭貼著頭的字拍照，他小心翼翼的把它塞回了相本，像是那年冬天裡記憶拼圖的最後一塊。

那個女孩已經找到了疼愛她的人了，這份曾經還是還给他來保管吧。

翻著，又看見了那一張側臉的照片，這曾他最愛的風景不是嗎？讓他從這個角度擱淺了，而如今卻再也見不到了。

濕溼熱熱的眼淚順著他臉頰的伏線下滑，低落在那張照片上，他心疼的把弄濕小賢臉頰的淚給擦乾了，自己卻像個孩子一樣脆弱的又哭了一回，哀悼那些回不去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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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鏡頭，笑一個。」阿偉對著美心說道。

她的手裡捧著百合，抬起頭，甜美的嘴角漾著幸福的笑。

「這樣可以嗎？」

按下了快門，他點點頭。

「這樣很好。」然後微笑了。

見到她身上穿著的是雪白的婚紗，真的很漂亮、很漂亮，只是的是站在她身邊呵護著她的，不是小賢也不是自己，慶幸的是，另一個男人的雙手一定比他們更能夠保護這個脆弱又深情的小女孩。

拍攝的時候，攝影助理放著的音樂正好是那一首「被雨困住的城市」，青峰溫柔的歌聲唱著。

你的心，泛著亮光的雲
你背裡，是讓人安心的風景
哎.....哎......

聽著,他的心也跟著溫柔了。

拍攝結束了，美心换下了新娘禮服，但是臉上還頂著新娘的髮妝，她默默的走到阿偉的身後，輕輕的點了點他的肩膀，喚著他：

「學長。」

他轉過頭，對著她笑了笑。「嗯？」

「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了。」

「不會啊，一點都不辛苦。」他點點頭，畢竟這是他能為她做到的唯一件事情-----替她拍婚紗照。

「今天的我漂亮嗎？」

「漂亮、很漂亮。」他深深的望著她，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美心笑了，幸福的笑了。「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對不起，那個時候我已經到上海去了。」

「是這樣啊……真是可惜你不能來。」

「我祝妳永遠幸福快樂。」

「謝謝。」美心點點頭。

「妳一定要很幸福喔。」阿偉打從心底真誠的說著，望著女孩幸福的微笑，就連他也忍不住感到溫暖了。

三分女孩，要一輩子幸福快樂喔！

愛情，是最苦澀又甜美的曾經。

有些事情，若無法被遺忘，就放在心裡，牢牢地記住。

                         ＜全文完＞